延遲退休 你準備好了嗎？
2024年7月18日，黨的第二十屆三中全會正式通過《中共中央關于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這份文件中提到了一條關系到我們所有人退休養老生活的安排，那就是：明確按照自愿、彈性原則，穩妥有序推進漸進式延遲法定退休年齡。
我國延遲退休政策推行，尚無具體時間表
GRADUALLY RAISE RETIREMENT A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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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這已經不是我們第一次聽說“延遲退休”這一說法了。早在2013年11月，《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就已經提出了“研究制定漸進式延遲退休年齡政策”。2016年7月人社部印發的“十三五”規劃綱要中也提到了延遲退休，當時計劃在2017年向社會正式公布漸進式延遲退休年齡政策的具體方案，并于2021年正式實施。
然而，到了2024年，這么多年過去了，除了一些試點城市外，延遲退休的具體細節卻始終十分“隱蔽”。延遲退休似乎也已經成了一種“不著急”的政策。但是，延遲退休是否真的“不著急”？
新加坡推行延遲退休的情況與經驗借鑒
EXPERIENCE OF SINGAP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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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我們可以從新加坡推行推行延遲退休的情況，來重新審視一下我們國家延遲退休政策的緊急程度。為什么拿新加坡做比較呢？從數據上看，2022年新加坡65周歲及以上人口占比為15.1%，和我國2023年15.4%的水平相當，兩個國家均已邁入了深度老齡化社會（一國或地區65歲以上老齡人口占比超過14%即進入深度老齡化社會）。然而，與中國相比，新加坡的延遲退休似乎已經“行穩致遠”了。2019年，新加坡政府發布了延遲退休“三步走”計劃：第一步，2022年將退休年齡延遲至63歲，2026年延遲至64歲，并在2030年延遲退休至65歲。可以說，新加坡的延遲退休計劃既明確，也有節奏，可預見性強。
而相較于同為深度老齡化的我國，延遲退休卻未有太多進展，這不免會讓我們猜測：是不是因為我們的社保制度真的比新加坡有太多優勢，所以我們根本不著急延遲退休呢？如果我們細細研究新加坡的“社保”——中央公積金制度（Central Provident Fund，簡稱CPF），就會發現這一猜測可能并不正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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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我國的社保一樣，新加坡的CPF是每個新加坡公民在工作后必須強制參與的制度，繳費模式與我們的五險一金也十分類似，同樣由企業和職工共同繳費，繳費比例分別為工資的17%和20%，繳納金額全部計入個人賬戶。新加坡在繳納具體細節的設計十分人性化，當員工年齡超過55歲之后，企業和職工的繳費比例都會相應調低以減輕繳費壓力，直至退休。員工退休后，37%的公積金會被分流到三個賬戶中，包括：23%進入普通賬戶（Ordinary Account），主要用于支付買房的首付以及每個月的月供；6%進入特別賬戶（Special Account），主要用于退休后的養老金發放；剩下的8%則進入醫療保健賬戶（Medisave Account）， 主要用于住院開支和購買指定的醫療保險。
此外，當參與人年滿55周歲時，公積金制度還會為其設立第四個賬戶：退休賬戶（Retirement Account），普通賬戶和特別賬戶的錢會自動轉入這個賬戶，成為參與人的退休金。這時，參與人就已經可以領取其中的部分養老金，剩余部分可以留給65歲以后按月領取退休金。如果參與人在65歲時退休賬戶的存款多于6萬新幣，則可以把賬戶中的退休金一次性轉化為一筆按月派發、持續終身的養老年金；而如果參與人在65歲時退休賬戶的存款不夠6萬新幣，則只能從賬戶中做有限的養老金領取，領完即止。
在筆者看來，新加坡中央公積金制度最大的優勢在于：企業和職工的繳費全部都計入個人賬戶，每個人的賬戶中有多少錢會被算得清清楚楚，十分有助于參與人根據自己的實際情況做好養老保障規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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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休時能領到多少養老金，你知道嗎
PENSION SYSTE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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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階段中國養老金制度仍然存在一個待解決的關鍵問題，即職工基本養老保險以及企業繳費都是進統籌賬戶的，而在我們領取養老金的時候，也有一大部分要從統籌賬戶中發放，這就導致了我們完全無法預計20年、30年后到退休時究竟能從社保中領到多少養老金。
不得不說，這種不確定性深深困擾著國人。根據人社部每年發布的《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事業發展統計公報》，自2014年開始我國城鎮職工基本養老保險的征繳收入就已經無法覆蓋基金支出了，且后續依舊“入不敷出”。因此，必須依靠財政補貼才能勉強維持“當年結余為正”。
加上我們當前還處在一個人口加劇老齡化的時代，因此在現有養老保險框架下，必然會在勞動人口持續減少、退休人口持續增加的環境中失去平衡。所以說，延遲退休的實施對我國而言是勢在必行的，甚至已經迫在眉睫。今年，在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上，“延遲退休”又一次被提及了，中央首次將“自愿、彈性”列為延遲法定退休年齡的基本原則。這一措辭和改革方式的調整，疊加延遲退休方案的遲遲不推出，不免會讓人猜想：或許國家并非真的不著急，而是延遲退休政策在我國的推進遇到了不小的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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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作為一項關乎于所有人民生的重要決策，如果在經濟表現不佳、民眾抱怨聲較大的時期去推行，勢必會引發很多負面的討論。尤其是在一條已經被證實是來路不明的謠言稱“90后無論男女都65歲后退休”消息被大家瘋傳之后，“延遲退休”更是迅速沖上熱搜。畢竟，如果讓所有男生延遲退休5年、讓所有女生都延遲退休10年，多數人是不會愿意的。在目前的經濟狀況下，很多中小企業已經夠難的了，想要大幅提高企業的社保繳費基數和繳費比例，也幾乎不現實。于是，想要確保社保的可持續性，延遲退休是唯一的出路。
漸進式延遲退休，你準備好了嗎
READY TO DELAY YOUR RETIREM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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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從政策層面說回到個人層面，我們每個人在面對現實的同時也想要找到針對我們個人的“最優解”。換個角度想，能夠決定自己在什么時候退休的，真的是延遲退休制度嗎？難道不應該是看我們自己在什么時候做好了退休準備、自己是否有給退休后的余生備足養老金嗎？假如我很能賺錢，我在40歲的時候就已經財富自由了，那么我完全可以選擇在40歲就進入退休狀態。但假如我是個月光族，平時一分錢的工資都攢不下來，那么哪怕是到了退休的年齡，我也仍舊要繼續去工作，因為一旦真的沒了收入、手停口停，那么肯定是很難存活的。
筆者認為，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之所以把”自愿、彈性“這兩個原則加入延遲退休，就是想告訴大家，其實什么時候退休、退休之后能領多少養老金，并不取決于國家，而是取決于我們自己。社保養老金就像個“大鍋飯”，你在里面付出多、貢獻多、勞動時間長，那么你在退休的時候就可以多領一點；而如果你付出少、貢獻少，那么退休時候能夠領到的社保養老金，就是微乎其微的。這樣安排既公平合理，還可以讓大家理解養老儲備的本質，那就是——只有自己可以為自己負責。
當然，從整體角度看，筆者也希望政府能盡快公布延遲退休的具體方案。在規則明晰的前提下，老百姓都能提前做好人生規劃。同時筆者也建議，不論“延遲退休”究竟何時到來，不管法定退休年齡推遲到多少歲，普通人都要把養老儲備這件事情當做自己未來的頭等大事去準備。預則立，在人生上半場做好養老保障資金的安排，如購買養老金或養老保險產品都是很好的選擇，只有這樣才能把退休養老這件事的主動權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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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文章已刊登在《中國商業保險》2024年第1期，總第141期
作者：牟劍群
“精算視覺”主筆
金融與精算學碩士
北美準精算師(ASA)
特許企業風險分析師(CERA)